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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開了臉書，看到高中非常要好的學姊因病與世長辭。她的弟弟用她的臉書告訴了大家噩耗，也用她的臉書放上了她的訃聞，那個衝突太過矛盾也令人難以接受。
34歲的學姊罹病已久，多年來持續接受治療，頭髮掉光卻不改樂天的本性，日前我結婚時，問她要不要來參加我的婚禮，她還答應我，如果出院來到台北，一定補上紅包和祝福，不出兩個月，言猶在耳但人事已非。
今晚出勤，我們被派到舊公寓的三樓，報案人表示「弟弟想要自殺」，因家屬來不及趕回家，請警察和消防幫忙先看看情況。
我們比警察還早到，一樓鐵門深鎖，我按了幾次電鈴都無人回應，學長說「每個樓層都按，按到有人開為止」原來這就是救護搶時間的眉角之一。
到了三樓，拍了數次的門仍舊無人回應，我們回報後，委請其它臨近分隊派器材車來支援破門。此時我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，我甚至一度擔心患者的自殺方式是開瓦斯，但這個時候，真的沒有時間害怕。
後來門開了，是患者自己來開，我們都鬆了一口氣，不料意識恍惚的他，怎樣都不願走出家門讓我們檢查，接著躲回家裡，眼看大門敞開，警察原想一個箭步衝進去拉人，但此時資深消防學長大喊「燒炭！大家先徹！」
我們退到二樓，開啟一氧化碳偵測器，隨即警報大響，即使距離一個樓層，一氧化碳的濃度也超過正常大氣中一氧化碳濃度的400倍。於是資深學長衝下樓，叫原本來支援破門的學長們，揹起空氣瓶再進去，其他人則退到安全區等待。
他，21歲，在工地上班，因為感情因素想找另一半到家裡談判，對方不願而失約，他就準備了木炭，打給哥哥道別後，便待在家中等著生命消逝。
後來我們救出意識不清的他，用純氧面罩送到三總做高壓氧治療，不只希望救回他的性命，也希望救回他活下去的勇氣。
事後回想起救護過程，其實非常危險，警察差點衝進濃煙密佈的屋內，而我和另一位較資淺的消防學長，站在門邊其實早就吸了五分鐘的一氧化碳，但我們真的完全沒有感覺...
如果我們再晚一點到現場，今天可能就要在現場做CPR...
如果警察衝進去了，今天也可能就是抬兩個出來..
我們常聽說，一氧化碳無色、無味、無臭，但跟血紅素的結合率，是氧氣的200-250倍， 吸多了恐會造成腦部不可逆的傷害。今晚，我們才真正見識到...
21歲的他，意識模糊、全身癱軟、兩眼空洞、並在極度缺氧的狀況下被抬出來...
在同一天，我有個想活下去的朋友離開、也有個能活下去的陌生人在我面前尋死。
常常一時間覺得世界很不公平、人生很衝突、很矛盾，想活的活不了、能活的卻不想活...但回頭想想，這世界，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，就連雙胞胎，也是過著各自不同的人生，不是嗎？
#TFD #EMT #PhoenixVolunteer #救護日誌 #一氧化碳 #燒炭 #救護義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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